“原来如此!”李文辉恍然大悟。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出来。
“亏我还为你担心!”
“既然如此,作为赔罪,这次的咖啡就我请了。”
“你其实是想请客的吧!”
“多年不见,国光眼光果然不错!”
两人放松着打趣,让刘继业找到了当初学校的感觉,非常怀念。
与李文辉的交谈中,刘继业得知其在毕业后为了历练由家族安排去了上海一家德国人开办的瑞记洋行工作。先是从文员做起,两年后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和背后家族关系就已升为华经理,如今更是成了大班,统领手下一干华经理。
虽然家庭背景帮到了李文辉,但其本人的能力也得到了认可。
从李文辉的介绍中,刘继业知道了这瑞记洋行是德国两个犹太兄弟开办的洋行,成立时间很早;1854年时就已经在上海注册登记。后来随着生意扩大在天津、汉口设立分行,在长沙、常德、沙市、宜昌、万县等地设立支行。洋行主要从事军火、五金交电以及土产进出口贸易。甚至通过控股德商司尼夫莱奇(h。snehflage)的祥泰木行(china~import&export~lumber~co。,ltd),垄断了中国的木材进口。瑞记洋行于1895年、1903年相继在上海开办了瑞记纱厂和瑞镕机器造船厂(new~engineering&shipbuilding~works~ltd。)。
听到这洋行主要从事军火,而且还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份额,刘继业心思一动,想着或许可以以后利用起这层关系来为将来的部队进口一些军火。李文辉熟练又专业地介绍他的工作,以及一些当前军火价格形势,可见其专业水准很高。这样对军火熟悉的专业人士,对刘继业也是有很大助力、更何况是有着同窗的背景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刘继业与李文辉聊得很尽兴,也很投缘,彼此互换了联络方式。
接过李文辉的名片,上面写着的住址在外滩上、名片角落处还记着电话号码。
在1908年的上海装上电话的人,可谓凤毛麟角。而外滩的宅子哪怕是租的价格也不菲。
将杯中一点咖啡喝完,李文辉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根洋烟,点起后轻轻吸了一口。将烟灰弹到地上,李文辉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刘继业问道:“……那个……张舒衡,我记得是文鹿你的同班是吗?”
“张舒衡?”这个名字刘继业也是许久没有听过了,那是自己还在汇文书院时的同桌。
“是同班没错,国光为何提起他来?”
见刘继业好奇,李文辉将烟从嘴边拿开,说道:“此人也在上海……半年前也不知他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住所,找过来说是有一门大生意想和我做,被我拒绝了……后来才听说他和他叔叔卷入了一宗鸦片案子中,一万多大洋的货在安庆被官府截了、赔了个精光。”
“竟然这样?”刘继业知道清廷开始新政后,禁烟便成了新政的重要部分。虽然各省还难免偷种偷卖,但是无论是跟庚子年前、还是军阀混战时明目张胆地贩卖烟土、甚至是当作硬通货比,清末的禁烟运动还是相对成功的。甚至有美国传教士将清廷禁烟与美国当时教会领衔的‘禁酒’运动相提媲美,认为是一伟大道德的目的、值得全世界效仿。
刘继业还记得张舒衡是个性格开朗的小胖子,爱开黄腔、有些不学无术但心性不坏的公子哥,想不到自己的同学却栽在鸦片身上。
“听说……张家本来就债台高筑,本打算赌一把,冲着鸦片的高利润冒一冒高风险、却没有想到安庆的巡警如此精良,而且非常清廉,根本收买不通。这伯荪还真是有些本事……”李文辉不经意间透露了些许信息。
刘继业听到李文辉将徐锡麟称字,依然明白二人的关系应该不浅……有着一个光复会骨干的表弟,李文辉与光复会头目相熟也并不应该令人奇怪。不过这样来看,李文辉就算没有加入光复会,至少也算外围人士。
光复会想要起义需要大量的军火,而李文辉在上海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军火洋行担任高管,渠道不要太方便。此外、有洋行华经理的身份,也可以做许多、去许多光复会成员不方便去的地方。
虽然多了这层怀疑,但刘继业也不可能当场点破,只是暗暗记下。
从李文辉处知道了不少关于学校同学们的下落,让刘继业感到很是怀旧。在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换了三杯咖啡后、最后刘继业起身结帐,二人在街上道别。
李文辉进了王东住的小巷,刘继业则上了黄包车,朝公共租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