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然的。”夏树答道,“如果贵国从我们这里订购舰艇,和过去一样,我们将负责全套的人员训练和船艇维修,德国人做事的信用和态度是毋庸置疑的。”
“那这种潜水艇的价格是……”
当年自掏腰包订购鱼雷艇,法提赫言无二价,现在替国家选购舰艇,他却谨慎起来。
夏树可没有光顾着谈生意,如果只是为了区区几艘潜艇的买卖,他根本用不着亲自陪法提赫走这一趟,让威泽尔或者船厂的其他官员迎接即可,因为这显然是一次“有机可乘”的政治交易。
夏树有意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它的单艘建造成本是万马克,折合约万英镑。”
法提赫果然感到吃惊,而他也同样压着声音:“一艘这种潜艇相当于四艘‘旗鱼’?”
“这可是双壳潜艇,安全性能比其他国家的单壳潜艇好得多。”夏树解释道。
法提赫面露难色:“以这样的价格,估计委员会最多批准一艘,或者干脆把预算用来购买更多的‘旗鱼’。王子殿下……您该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一艘全新的吨级巡洋舰定价也就万马克上下,您这种潜艇也就吨的重量吧!”
夏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他一脸认真地说:“水上排水量吨,水下吨,五具毫米鱼雷发射管,十枚黑头鱼雷,只需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和三十名合格水兵,就能用它轻松击沉上万吨的军舰和货船,而吨级的巡洋舰,碰上大战舰可只有逃跑的份!”
法提赫摇摇头:“这些道理就算我能理解,委员会的那些人也不会接受的。”
“那是他们不识货。”夏树说。
法提赫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显然还是被夏树说得有些心动,所以问:“价格能否再优惠一些?”
“我说的已经是建造成本价了。”夏树回答。
一听没戏,法提赫的眼眸顿时失去了光彩。
夏树故意激道:“这点小困难就让我们的法提赫帕夏犯愁了?”
法提赫却是叹气。
夏树这才慢慢托出自己的意图:“据我所知,英国和法国的外售潜艇价格至少也要万英镑,性能却比我们的差了不少。我知道贵国目前的经济状况不甚理想,海军的建设经费主要靠民众捐款,而我的建议是,潜艇这种威力强大、灵活多用的新式武器不可或缺,一时无法承担买价,何不试试租借。”
“租借?”法提赫像是充电一般来了精神。
夏树说:“对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我们是不会考虑将价格昂贵的潜艇进行租借的,但奥斯曼是我们的忠诚伙伴,而您,法提赫帕夏,又是奥斯曼海军冉冉升起的将星。我想,如果您能带着两艘免费租借的新式潜水艇回到奥斯曼,整个军界和政界都会对您刮目相看吧!”
以法提赫的精明世故,不难领悟夏树话中的意味,他连忙献上恭维,并且许诺,一旦奥斯曼政府批准战列舰采购方案,他即便不能够施加足够的影响,也保证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获知的关键信息透露给夏树。
造价高达数千万马克的战列舰固然是夏树的目标之一,他此番提出租借方案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图:从最初的试验型号到新近投产的中程潜艇,弗里德里希船厂已经先后研制投产了两大系列六个型号的潜艇,向德国海军交付了艘,向瑞典、俄国和奥匈帝国交付了艘,接下来还将履行来自德国和奥匈帝国海军的更多订单。已经交付使用的艘潜艇,迄今还未出现过重大事故,机械性的小故障暂且不说,最让夏树不放心的是,这些以作战为目的设计建造的潜艇还从未经受过实战检验,它们也许存在未被发现的设计隐患,若是等到战争期间暴露出来再进行仓促改进,很可能会造成历史性的遗憾,而军官和艇员们也难以在常规的训练和操演中摸索出真正有效的战术战法。以德国的战略环境,一旦卷入战争必将是全面性的世界大战,以战练兵的机会几乎没有,奥斯曼帝国则不同,它是众所皆知的“欧洲病夫”,是周边国家侵蚀瓜分的对象,不仅俄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对它的领土虎视眈眈,就连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希腊、门得内哥罗这些小国家都随时准备扑上来撕一块肉。
历史上,奥斯曼帝国在一战爆发前的短短三年时间里就经历了三场战争,分别是意土战争、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以及第二次巴尔干战争,战争囊括海陆空领域,出现在战场上的新兵器和新战术虽然未成气候,却已经在为接下来的世界大战勾勒轮廓了,而由于列强之间的相互制衡,英法德俄等国皆未出兵参战,也错过了练兵热身的大好机会。
搭乘潜艇进行试航之后,夏树领着法提赫参观了弗里德里希船厂的其余造船区,为德国海军建造的轻巡洋舰“奥尔斯堡”号已进入舾装的最后阶段,漂亮而又实用的舰型让土耳其人大为赞叹,另一艘巡洋舰“布雷斯劳”号正在进行船体建造,干净整洁的施工环境和严格细致的施工标准亦让来者为德国工业的严谨风格所折服。不仅如此,法提赫帕夏在但泽逗留期间,夏树特意命人好吃好喝好伺候地招待着,并送上了价值昂贵的纪念品,一如法提赫当年在伊斯坦布尔的热情礼遇,只不过当初夏树和克里斯蒂安觉得这种热情稍稍有些过头,而身份有所变化的法提赫对此则是十二分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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