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闻讯赶来，当她听完陆炳说的经过，拉着秀英的小手道：“你这丫头，有心上人了，应该给奶奶说啊！怎么能私下相会？若是传出去，陆府的脸往哪里搁啊！”

秀英低头不语，陆老夫人又问道：“那孩子是谁家的？”

“……”

“你奶奶问你话呐！”陆炳也问道。

秀英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陆老夫人和声和气的道：“没事，你说出来，若是你喜欢，奶奶便派人去他家府上探探口风。”

“你先说说，怎么认识的！”陆炳质问道。

“……”秀英抬头看了陆炳一眼，又低下头，嘟嘟囔囔的道：“正月十五……灯会上认识的……。”

“灯会？”陆老夫人奇怪的道：“你父亲不在家，我们没出去看过灯会啊。”

陆炳却恍然大悟：“还说没出去过几次，看来你是常常跑出去玩儿啊！”

“我没出去过几次……”秀英辩解道，声音却渐渐低了下来：“只有正月十五……才出去。”

“你想出去玩，怎么不跟奶奶说，要偷偷出去，碰到坏人了多危险啊！”陆老夫人后怕道，自此陆炳和怜秋在灯会上遇刺，陆炳不在家的时候，老夫人都是封闭府门，尽量不外出的。

“我……我想爹……想娘……。”秀英说着，呜咽了起来，流下两行眼珠：“那是和爹娘在一起，最开心的一天。”

陆炳仿佛瞬间便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正月十五夜，那一夜，倩影仍在……

那晚也在的雪雁，轻轻搂住秀英，也默默的泪流满面。

秀英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囊，打开后，露出一颗碧翠的玉珠，慢慢抽出，是一根古香古色的簪子。

陆炳认得这根簪子……

“娘走了，爹爹又几年不回家，我便把娘的簪子带在身上，如此心便能安一些。”秀英低声道。

陆炳突然觉得很羞愧……他表面上是奉皇命去江南巩固海防，治理倭寇，实际上……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只是在逃避……

那时候，他无法面对满屋怜秋的影子，他怕再不逃走，就要忍不住随怜秋而去……

这么多年，他以为可以平淡一些了，陆老夫人也早就将怜秋的东西收拾起来，还给陆炳换了卧房。

陆炳也故意不往之前的卧房去……但是，当他看到簪子的这一刻，他知道……说服不了自己……那个外表纤弱，内心坚强的女子，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答应了母亲的提议，将雪雁收房，他甚至想过，自己也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在京城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女子，他已经辜负了数年。

可是这一刻，他的念头云消雾散了……他忘不掉，也就不配娶那个女子……若是他陆炳也只是想要收她做妾，那女子又何必从江南跟他来到北京。

她从来不提，但陆炳却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次，他又好奇的问起梦姑娘，为何不愿去魏国公府。

那女子看了陆炳一眼，陆炳至今还记得那眼神，那眼神是诧异，而落在陆炳眼里，那诧异其实是失望。陆炳立刻就后悔了问她这个问题……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竟然不知道？”而陆炳那一瞬间便知道了答案。

他当时就想补救，让梦姑娘不要说出来，想告诉梦姑娘他已经懂了，他知道，若是答案从梦姑娘嘴里说出来，那他在这件事情上，永远无法再坦然。

可是晚了……

梦姑娘说：“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卑微，更不想做妾，我只希望有一日能碰到一个真正懂我，爱我的男人，他即使知道我的过去，也只会欣赏我的现在，到那时候，才是我的归宿。若不然，我宁愿孤独一生。”

……陆炳结过那簪子，把它插到秀英的发上。“真好看。”陆炳笑了，道：“你娘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待你嫁人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它！让你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