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然是国公府,但我们却并不仗势欺人。”徐延昭微笑道:“你只管到任何一个衙门口去告,甚至可以去京城告,我们绝不会派人出面,只让主审官员公断便可,若是判我们是强抢民女,我们便认了。但是如果判我们不是强抢民女,那就轮到我们治你诬陷诽谤国公,有辱国体之罪!”
“你!你们……。”冯惟敏气的说不出话来。陆炳也摇了摇头,天底下没有那个衙门口,会为一个风尘女子,判定魏国公强抢民女的。
这天下确实是有公理和法律的,但是,在权贵面前,想要使用却难上加难。
闹到最后,不过是冯惟敏贻笑大方罢了。
冯惟敏显然也意识到了,但却已经骑虎难下。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说的不算,你也说的不算……”这时,徐延昭起身离开坐席,来到梦姑娘面前,开口道:“只有梦姑娘说的算。”
徐延昭对梦姑娘行一礼,微笑道:“敢问梦姑娘,刚刚这位兄台说你并非自愿而来,是也不是?”
梦姑娘好像刚刚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因为自己而发一样,好似突然惊醒的白鹭,怯生生的。她嘴唇动了动,又扭头看了看冯惟敏,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耐人寻味。
“不是……。”梦姑娘低下头,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却好像重重的一棒,砸在冯惟敏的头上,将他一下子打懵了。
“这位兄台想要带你走,你愿不愿意?”徐延昭依然微笑着询问,但是陆炳却从那笑容中,看到一丝邪恶。
“不愿……。”还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还是那弱弱的两个字。却又是对冯惟敏的当头一棒,将冯惟敏打的倒退一步,摇摇晃晃。
“既然如此……。”徐延昭转身对冯惟敏笑着道:“那这位仁兄说的强抢民女,便是不存在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中,有得意,有嘲弄,还有轻蔑。
冯惟敏的面色苍白,再没有一丝愤怒和血色。
好一个不仗势欺人……
如此大的势,即使不依仗,也能压死人。
天下谁会相信,堂堂魏国公府要请一名风尘女子,还会用的着强抢?秦淮河上,金陵城中,偌大个南直隶,江南五省……哪个女子不想进瞻园?
连陆炳都有些怀疑,先前这个梦姑娘在冯惟敏面前表现的不想来,是不是演给冯惟敏看的?那只不过是想保全冯惟敏的脸面,只是一种留住恩客的手段?
这时,徐延昭又转身面对梦姑娘道:“梦姑娘,在下对梦姑娘仰慕久矣,今日一见,甚是倾心,希望能和梦姑娘多多交流。梦姑娘能不能下榻瞻园,在下带梦姑娘好好欣赏一番瞻园的美景,顺便秉烛夜谈,还望梦姑娘垂青。”
梦姑娘抬起头,有些慌乱的左右四顾了一番,当她的目光落入陆炳的眼眸时,陆炳一下便推翻了刚刚的怀疑。
那目光中的彷徨、害怕、厌恶、和不情愿让陆炳相信,在这江南大地上,在那秦淮河上,真的有个姑娘,对魏国公府,甚至是对权势,并不是期望,而是抗拒的。陆炳好奇了起来,这个姑娘,她为什么抗拒,她在抗拒什么?那她在意什么?想要什么?又为何会流落在秦淮河上?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陆炳对梦姑娘来了兴趣,他想要探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