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林饿了一天一夜,绝望之至,心身疲惫,已经无力哭喊,只是认命的呆呆看着地面。
赵家没人来送,监狱里王继礼一直盯着不敢给饭,他平日又颇有恶名,如今要走了,却连口断头饭都没得吃,一口断魂酒都没得喝。赵义林想到此,不禁泪如雨下。
汪直披麻戴孝,走上断头台,手里提着的并不是刽子手常用的鬼头刀,而是一把血迹斑斑的倭刀。
汪直看到赵义林跪在地上,头被压在断头桩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有心想要讽刺怒骂两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索性闭了嘴,只是恨恨的盯着赵义林的脖子。
陆炳和知府王继礼坐在台下,石头和杨森立在他身后,刘彪、朱六、董海、孙权散布在场内。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一旁衙役高呼。
“陆大人,开始吗?”知府王继礼拱手问陆炳道。
“开始吧!”陆炳微微点头道。
王继礼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行刑!”
听到“行刑”二字,赵义林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一生,赵家几代积累,在歙县号称“只有到任的知府,没有致仕的赵家”,父亲老来得子,对自己宠爱有加,自己也算聪慧,顺利的考上秀才,娶妻生子……这一生顺顺当当,从来没有碰到过坎坷……不管自己要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最后都能做成。
自己也就慢慢倨傲起来,在这歙县城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什么从来没人管教管教自己?
赵义林从悔恨,渐渐变成憎恨。
汪直双手握刀,慢慢举起。
赵义林看着汪直和他手中的刀映在地上的影子,恐惧,绝望,憎恨化成一句尖锐的哀鸣:
“爹啊!!”
汪直举着握刀,对准赵义林的脖子,奋力斩下。但是第一刀却只砍进一半,赵义林脖子没有完全断开,头垂到地上,竟然没有立刻断气,瞪大的双眼,看着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迹。
汪直提起刀,又是一刀下去,赵义林的头这才完全从脖子上掉下来,滚落进血泊,糊的面目全非。
汪直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将赵义林的头包了起来,转身跳下断头台,也不顾浑身的鲜血,大步走向人群。围观的人纷纷躲避,汪直竟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城门而去。
这可不合规矩啊,人都杀了,还不给留个全尸?
王继礼目瞪口呆,扭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看陆炳,陆炳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
……
刑场旁边的一个酒楼包房里,赵仁明一直在此,桌上摆着各种珍馐美味和数种好酒,却只有一副筷子,一个杯子。杯子是满的,筷子对着一条清蒸鲈鱼。“儿啊!你说最爱吃清蒸鲈鱼,因为咱徽菜味儿重,伴着清蒸鲈鱼吃,爽口。今天爹给你亲自给你挑了条最大的,盯着厨子给你做的,你好好尝尝。”赵仁明边说着,边老泪纵横。